人生会有伤感
文 | 王素芳
有时候会想，生命的苍老，不仅仅是我们的容颜。一并苍老的，也或者说颓废更快的应该是我们的身心。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我们对世事，对生活的热情，一点一点地悄然退却。我们曾经渴望拥有的一己私念也逐渐淡然。
人生走着走着，就发现自身已经生出了盔甲，忧愁、烦恼、挫折、不易，越来越没有那么重要了，越来越淡若云烟了，可以被自己隔离在伤感之外。
走在归家的小路上，眼前的季节已经匆忙入冬，气温已经零下了。落叶几尽，树木裸露着皱瘪的身子骨，自然地开始弯腰垂首了。头顶的云彩，被寒凉的湿气，裹成了一团团，一片片，厚重的，灰蒙蒙的迷雾，看不清远处的蔚蓝。
有风，又好像没有风，感觉竟然也可以把它忽略。冷，又好像不冷。我居然不是那么的明确。忽然发觉人生有那么多的路，那么多的季节，那么多的岁月篇章，竟如路边的风景一样，被自己置若罔闻，竟也忘记了自己是主角。
日子总是忙碌的，除了工作，空闲时间就用来照顾母亲，有时一忙起来，就忘了身外的世界，还有匆匆而过的季节。
过去的那个秋天，在我的记忆里来去匆匆，我记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它的结束也走得迅疾利落。原本打算去古尔图看一看秋天的胡杨林，当时的心境不是为了游乐，欣赏美景，而是喜欢胡杨，喜欢胡杨精神，更或者说，想从胡杨身上为自己找寻一种寓意，一种支撑，找寻一种人近中年却依然可以坚守和努力的信念。可秋天走了，我却忙着一直未能成行。
冬毫不犹豫地来了，气温可谓直线下降，而我却不怕冷，是生命已经有了盔甲，还是感觉已经被岁月磨出了茧，越来越麻木，也或者说，自我的内心越来越饱满，成熟，强大，自然就有了抗衡寒冷的底气。
一场大雪，潇潇洒洒，沸沸扬扬下了整整一夜吧！我从睡梦中醒来，欣赏着窗外的雪，眼瞅着萧条的世界，被轻如鹅毛的大雪，装点的圣洁，饱满而圆润，心底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纯粹清爽起来。
慢慢地，不知不觉间，这雪，还有这冰清玉洁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莹润到了我的心里，内心逐渐有了一份厚实的感觉。想来雪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礼物，它可以让我们逐渐枯萎萧条的心绪，因一场雪而变得纯粹干净，腾出足够的空间去容纳更多的想象和美好。
记忆中初冬的雪，大多会一边下着一边融化着，常常是天空中飘飘洒洒，地面上却泥泞一片，这样的初冬，感觉是循序渐进的。而眼前的这个冬天，这个冬天的雪，却是来势汹汹的，毫不犹豫地就在大地上扎了根，世界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决绝地告别了一切的仓皇与萧条，就像回首的人生，已成为一场空。
适逢休息日，决定去看望母亲，所以再大的雪都不会成为阻碍。驱车行进中雪一直在下，轻如鹅毛的雪花漫天飞舞，在挡风玻璃上不断地旋转，滑落，次第与我擦肩而过，就像是迎着片片飞逝的光阴，与过往擦肩而过。我有意放慢了车速，想感受一下人生的刹那、瞬间，以及慢镜头，心境却突然就跌落进了满目的苍白与虚无里，人生弹指一挥间，有一种深刻的痛就是失去。
车窗外的世界，裹进了自然而成的纯白里，眼前的光阴就像是一件极容易被偷走的事物，一晃眼就不见了，我甚至能听到时间“咔嚓”“咔嚓”碾压过去的声音，突然醒悟，与自己的人生相逢在某年某月某日，人生只此一回。
身处无垠的雪域里，思想会有种被放空的感觉，刹那间就可以抹去过往，止步前程未来。人生中相遇过的人和事，像耳畔的风，像飞雪，来来去去，无关伤感，无关岁月，只不过是不断的相遇与擦肩而过吧！
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让我提心吊胆的地步，很想把母亲接到身边来，给自己一个安心，可一向心疼我们的母亲，总担心影响我的工作，总是不断地告诉我不要担心，而不肯到我所在的城市来，也许母亲更多的是，不想离开已经生活习惯了的地方吧，想到了落叶归根，潸然泪下，有一天我也会老，也许我也会固守着习惯的地方，给自己妥帖的依靠吧！
记得小时候，总盼望自己长大，总嫌弃时间过得太慢了，恨不能把光阴随自己的愿望裁剪掉一段。长大了，才发现时间飞逝起来，丝毫不等人。那些似母亲一针一线仔细织就而成的光阴岁月，像是生活的慢镜头，逐一闪烁着生活的瑰丽光泽的同时，也流淌出生活的千滋百味，如今却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时光的彼岸。
人生越走，难免越容易伤感，失去的光阴再也不会回头。许多的人和事也慢慢地淡了、散了，唯有肩上的责任，需要我们努力向前，不能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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