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水的婆婆

惜水的婆婆

时间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我和爱人已结婚20多年，婆婆也变成了年过花甲的老人。公公在世时，我们一直想让二老来我们家过年，可他们总说不习惯。自2011年1月公公去世之后，婆婆一直独自在老家生活。去年过春节时，我好说歹说，婆婆终于答应来我家过年了。

腊月二十八早晨，我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到婆婆在和爱人吵着什么，并且声音越来越高。于是，我赶紧穿上保暖内衣，还没顾上穿袜子就跑到婆婆身边。只见婆婆阴沉着脸，好像是很生气似的。爱人站在婆婆旁边，也是气呼呼的样子。“老人家好不容易来家过年，可他咋又惹着婆婆生气了呢？”我不禁暗暗责备起爱人来。想到这里，我赶紧把婆婆拉到客厅里，问她生气的原因。婆婆擦了擦眼睛，很生气地对我说：“你看看兵（我爱人的乳名），只是光洗脸就接了一大盆水。刚洗完脸，就把洗脸的水放掉了。”我弄清了婆婆生气的原因，就陪着笑脸对婆说：“娘，您做得对，节约用水是每个人的责任。您的儿子您了解，可别拿他的气话当真！”人生气时，若是有人能理解，可能就不会那么憋屈了。婆婆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我也心安了很多……

安抚好婆婆，我走进卧室刚想打扫卫生。爱人“咣当”一声推开了房门。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我一看他那铁青的脸，就知道了他还在跟婆婆怄气呢！“我不就是接了盆水洗脸吗，你看看咱娘还骂我呢！说我不会过日子，把可以再用的水都浪费了！”结婚多年，爱人这点火就着的脾气，我早就领教过了。“你知道咱娘为啥这么生气吗？你忘了小时候用水难了吗？”爱人看了看我，瞬间冷静了很多……

爱人的老家坐落在淄川区一个偏僻的穷山沟里。他自小生活在那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里。村里的可耕地寥寥无几，即使有点耕地，也很分散。地里农作物的收成全靠老天恩赐。遇到雨水充足的年份，庄稼就长得好些。若是遇到持续干旱的天气，倾注了很多汗水的庄稼颗粒不收也是常有的事儿。爱人的老家不但穷得叮当响，而且生活用水更是让人大伤脑筋。爱人小时候，公公一直在山西打工。一年之中也就回家一两次。在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婆婆独自带着3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通常是星星还在天空中眨着眼睛，大多数乡亲们还在酣睡，婆婆就已挑着空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挂在扁担钩上的水桶，不时发出“吱呦、吱呦”的声音，这声音在这行人稀少的凌晨听起来格外刺耳。从小就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长大的婆婆，虽然已在山沟里的婆家生活了5年，但还是很不习惯走这样崎岖的山路。

婆婆晃晃悠悠地挑着满满两桶水慢慢地在山路上走着，一不留神，连人带桶就重重地摔倒在山间小路上。她赶紧扶起了水桶，发现桶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水，眼泪直在眼里打转。这时，婆婆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迫不得已，她这才挽起裤子，发现腿上不但磕去了皮，而且还在流血。婆婆忍着巨痛把水挑到了家里。她望了望床上还在熟睡的孩子们，又挑起了水桶，又一个人走在了偏僻的山间小路上。家里的男人经常不在家，一个女人拉扯着3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每天还要到离家3公里的地方去挑水，这样的日子让婆婆吃尽了苦头。婆婆的这些生活经历，都是她和我聊天时了解到的。也许是婆婆亲身经历了挑水的不易，所以节水的意识特别强。

我看着爱人有了笑模样，便故意逗他：“以后可省着用水，要不咱娘可不来咱家了！”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以前，你也嫌我浪费水，我总觉着你是小题大作，看来是我做错了！”爱人是个轻易不肯认错的人，这次他是真认识到自己不对了。这时，客厅里传来婆婆的声音：“不早了，都出来吃饭吧！”我们喝着婆婆熬的小米饭，吃着婆婆做的韭菜包子，一阵阵温暖涌上心头……

婆婆在我家的日子里，总是把洗完衣服的水存在一个塑料桶里。刚开始，我不知道婆婆攒这些脏水干啥用。直到有天儿子上完厕所，婆婆就用那些攒的生活废水冲厕所，我这才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以前，吃完饭刷锅洗碗时，我总是拧开龙头，任水“哗哗”地流着，直到全部洗涮完毕才关上水阀。我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在浪费水。为了让我改掉这坏毛病，每次吃完饭，婆婆总是抢着洗碗。每每洗碗筷时，婆婆总是把水接在盆里，把所有的碗筷洗干净后，又把水倒进了另一个空桶里。婆婆以身作则，让我们像珍惜粮食一样，珍惜每一滴水……

婆婆节水的习惯，在婆家的村里是妇孺皆知的。她只要看到村里人谁家忘记关水管的开关了，或者谁家的太阳能漏水了，婆婆保证会*一时间赶去告诉人家。现在，婆婆都是80多岁的老人了，只有在冬天时，婆婆才肯用洗衣机洗衣服。洗完衣服后，还不忘记把洗完衣服的水存起来备用……

每遇到下雨天，婆婆总是把家里所有盛水的容器摆在院子里接雨水。刚开始，我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婆婆的这些行为。我还暗地里埋怨婆婆：“接这些破雨水干啥呢！”后来，跟婆婆接触的时间久了，才知道她接这些雨水，一来可以浇浇家里养的那些花儿；二来也可以冲冲厕所。由于受到到婆婆的影响，下雨时，我也习惯接些雨水来浇花、冲厕所。每每看到我拿水桶接雨水时，婆婆总是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