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碗里的母爱
母亲特地从家里赶来,见了我二话没说,就从提着的包里掏出一个裹的严严的纸包。顾不得擦一下脸上的汗水,也顾不得别的,一脸的欢喜,好似得到什么宝贝似的。
我赶紧接过来,边问着母亲:“咋忽然来城里了,家里有事呀?我爸爸好吗?”母亲依然笑着:“没什么事儿,你爸爸好着呢,天天去村子里参见各种活动。这不,我和你爸爸在村子里参加老年活动,得了两只宝贝嘞,特意给你送来了。”
母亲到底得了什么呀?这样欢喜,我好奇着,迫不及待地一层层打开,母亲又赶紧从布口袋里往外掏出自己小菜园子种的蔬菜,什么小葱小蒜、茄子、辣椒、黄瓜……还有果子:樱桃、油桃、李子……
来不及去看母亲的蔬菜,手里已经把纸包层层打开,原来是两只牡丹花碗,一朵朵的牡丹花鲜艳地开在碗边,釉白的瓷质,晶亮的器皿。映照出母亲快乐而慈祥的容颜,一股股热流直涌心头,捧在手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母亲依然在往外陶着,我赶紧拉住母亲说:“妈,快先坐下喝口水歇歇吧,别忙了。”母亲听了直一直腰,拍打着两手,眉眼里都是喜悦。
老公惊喜地说:“咱妈真厉害,背着这么多东西来,妈您老累不累呀?快歇歇。”儿子听到声音,作业也不做了,急忙跑过来,大声喊着:“姥姥,您这布袋子成了百宝袋了。”
老公赶紧给母亲搬杌子倒水。儿子顾不得别的,拿起果子就往嘴里送,我赶紧制止住:“孩儿,先去洗洗再吃,咋这么急呀?”儿子狡辩着:“常听姥姥说,姥姥家的果子是无公害产品,不用洗的嘞,是吧,姥姥?”姥姥很疼外甥,母亲见了外甥,早欢喜的不知咋好了。拉着看着,边夸着:“长高了,出息了,越来越帅了。哈哈。”母亲笑出声来。
我赶紧扶着母亲坐下。母亲啜一口茶,高兴地指着牡丹花碗说:“玉儿,这是不是宝贝呀?送给你们吧,好好用呀,在意着用,千万别碰了打了。”
没等我回答,老公和儿子都齐声说:“饭碗,这可是宝贝,是要小心呢,不等碰着磕着,想想呀碗饭,多重要呀。”母亲听着,一脸喜悦。
捧着母亲送给的两只大花碗,看着一地板的各种蔬菜瓜果,心里漾满的都是幸福。一直都是这样,自从住进城里,母亲隔几天,就从乡下家里往我家运送各种蔬菜果子,还有各种杂粮,什么小米、豇豆、玉米面……一年四季从不间断。
炎热的夏天,刚刚入伏,母亲就会从家里送来绿豆,嘱咐着煮绿豆水喝,防止中暑。冬季,雪花一飘,母亲早早送过来萝卜,吃萝卜泡茶,预防感冒。秋天里瓜果很多,各种瓜果都成熟了,什么梨、柿子、核桃、栗子……应有尽有,还有春季里,小蔬菜,很是新鲜明媚,青青的芫荽、红红的小水萝卜、清香的小香葱、绿绿的小生菜……带着融融的春气,粘着家里泥土味道,满满的都是母爱,都是温暖。
很喜欢春季里的小蔬菜,青翠如云,碧绿如湖水,红艳如春花,洗了再用白瓷盘盛起来,母亲做的大酱,那么一蘸,吃着,就别提有多爽脆,多香甜了。
听见母亲在和儿子说这话,捧着母亲的碗往厨房里走,老公已经开始忙着做饭了,今儿周末,本打算出去买菜,母亲一来,又省下了,各种蔬菜瓜果都有了。
这样想着,心思游弋。于是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谁家的条件都不算好。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因为身体不好,总是柔柔弱弱的,今天感冒明天咳嗽的。我们家里虽是有哥哥也有弟弟,母亲总是对我格外疼爱的。
做什么好吃的,都是多分给我一些。哥哥和弟弟谁也无法攀比的,母亲,总是把很大很好吃的荷包蛋压在我的碗底下的。有时候,会特意给我做好吃的。每到吃饭时,母亲也总是把好吃的肉呀菜呀夹到我的碗里。
尤其是我生病时,吃不下饭,母亲就千方百计地想出各种办法,真是使出浑身解数,给我做出各种喜欢吃的东西来。让我想不吃,也不能,就算看在母亲为我忙碌,别处新材的份上,我也要吃呀,咋能辜负母亲一份劳动,一份母爱呢。
母亲手巧,一样的面呀油呀,到了母亲的手里会做出不一样的花式不一样的味道来的。那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的。母亲喜欢给我蒸花馍,什么小兔子小老鼠小狐狸呀,各种动物花馍,还喜欢蒸各种花样花馍,牡丹、菊花、梅花各种新鲜漂亮的花式。再在花馍上点上红色色彩,不仅吸引我的眼球,也让我的胃口大开。
记得,母亲给我做的一种近似零食的小面食,母亲叫它炒棋子块。用油鸡蛋和糖,将面或成一个面团,再用擀面杖赶成把松弛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檊成厚度约为0.5厘米的长方形面团,把檊好的面片,再用刀切均等的一个个小小的棱形。然后就在锅里炒,炒是很关键的一步,要慢火,要细心,否则生了不好吃,火急了就会糊了,更是不好吃了。
母亲炒出的棋子块,那是又酥又脆,香甜可口,淡淡的黄色烙花,白白的面粉本色,看着就好有胃口。我装在口袋里吃,或是端一碗在家门口吃,别的孩子看着,都好羡慕我,有个能干有手巧的母亲呢。
很是,难忘母亲的一碗鸡蛋茶。小时候,一到冬天就咳嗽,母亲每天早晨都要给我冲一碗鸡蛋茶。那时的鸡蛋,是舍不得吃的,一般人家用来换钱花,母亲就总是留下来给我吃。
清晨,母亲早早起来,在灶上忙着一家人的早饭,去橱子里拿出两个鸡蛋来,走到我的床边,轻轻地说:“黛玉呀,咳嗽好点没?起来吧,妈妈给你冲碗鸡蛋茶,趁热喝了哈,别再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应着就赶紧穿衣服。等我穿好了衣服,母亲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飘着鸡蛋与香油的香气的鸡蛋茶,端到了我的面前了。记得从小到大,家里用的碗都是牡丹花碗,大大小小的碗都是。我端过牡丹花碗,欢喜又喜气,慢慢喝了一小口,满口那个香甜呀,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那一种呢。
如今,捧着母亲刚刚送来的碗,念起那些碗里从小到大,做出的一餐餐饭菜,至今,依然是把家里的各种蔬菜果子往我碗里来填满。这碗里的母爱呀,即便是我为人母,即便是我再大甚至老去,依然是母亲眼里的那个小囡,母亲依然很在意的是我的碗里,吃的喝的。
此刻,眼睛已湿润。满满的母爱,简单得就在这日常的一匙一碗里。很朴实,很亲切,温暖幸福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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