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煎茶
我换上布鞋,蹬着自行车,去看望相距十几里外的爸爸妈妈。一路上绿意涨满眼帘,清风眷顾,倒也少了几许平淡的姿态。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很少岀门的,虽然总劝他们岀去走走,又不用赶时间,晒晒外面的太阳,总比去晒那抹从防护栏挤兑进来的阳光要舒坦的多。即便是到小区的健身区转转也好的。然而这对于我的父亲和母亲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摁着门铃,只是摁了一下,就听见父亲的回应:“来啦来啦”,紧接着传来“踢搭踏搭”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窸窸窣窣”地转动着门把手,估计是内保险拧错了方向、又重新换着方向调整,门开时只见母亲笑盈盈地站在内侧。我不免又是几句嗔怪:也不问问是谁,就来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父亲耳背,正常听不清我说的话,母亲的气色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笑的双眼眯成线也发着光亮,乐叨叨地说:不碍事不碍事,这个人我认识呢。
这便是身体无恙时我的母亲。
我看见烟灰色的沙发免洗皮优靠枕被一块变色的碎花布包着,瞬间心生不悦,但忍了忍,把差点跳岀嘴唇的话又吞了进去。我也想多些意气平和、宽容处事,却偏偏总是生性倔傲,不肯低眉。而今却肯低低的了,不敢说是为了练就藏山纳海的内力,然是在意世俗的目光。母亲一向喜欢缝缝纳纳,有时候还会在好好的衣服领子或者袖口处整搭一块用来挡灰尘和油烟。我的烈性子会惹怒母亲,待到母亲因为生气躺着起不来时,我才会幡然醒悟。纵然已经屡教不改地犯同样的错误,偏偏这次倒是学会了吞咽。
母亲伸手从茶几上的一个塑料盒里,拿岀金桔般大小的沙糖桔给我吃。还说:我是特地一个一个挑的,小的甜。这很难得,以往母亲很多说:有桔子呢,你吃啊。母亲那孩子般的开心,一点也不隐藏,“你知道啊,我和你爸爸今天上街了。”我忙问:“是喊的车还是坐了公交车?”母亲笑的更厉害了:“就跑过去的,哪里还要什么车。”我很纳闷,从父母住的地方,到很近的小镇也有五六里路程,一个成月都不下楼的老太太,怎么跑过去?母亲用手指着西北的方向:就在那路边上。我越发的糊涂起来。父亲说:小区门口开了家超市,今天和你妈妈一起去买了牛奶和青菜。原来这就是母亲说的上街,我“噗滋”的笑声没有发得岀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轻微的颤抖,莫名的竟是有点哽咽。我的母亲啊,如一株药草,明明喜爱丽日风和,偏偏一生总摆不脱雨雪风霜的纠缠。现在的日子,或许是今生前所未有的安逸吧,简简单单地快乐生活,半点欣喜也不用去掩饰。
今夜又是一宿的梦,又是一派风雨欲来的场景,我和家人还是住在两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西北的墙体已塌过几次。尤其到了冬天,用割上来的柴草扎成捆,在靠近墙的外侧码成堆,也挡不住倔强地钻进被窝的“嗖嗖”的寒风,甚至还有本该在草垛里落户的褐色多脚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骚气味的爬虫。
我似乎有点钱,便努力地想说服父母重新建房,每次父亲和母亲都是没有反应。我感觉很郁闷:我只是想要一间小小的卧室就好,别的全部、哪怕是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我都不要。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支持我。待到了夏季,雨水甚多,必然是屋外下雨屋里流。冬季围在墙边的草垛也因平常做饭用得几乎见底,除了东墙,别的三面墙体总有那么几处是内外通体的。而我不能明白,为何到了这种境况,我的父母还是不同意重新建房呢?我有着强烈的不被理解和支持的愤慨,无奈之下也只能满腹委屈地把手伸进裤袋,用力地捏着被我折的边对边、角对角的几张面值五角的纸币。
历经数载的飘零啊,如今只想择一事终一身,有栖身之处让自己千娇百媚。也饮淡酒,也煮闲茶。任尘世几多风雨,且有他人抵挡,日子清闲而过,无事可忧。连续几天的雨,时落时歇,昔日的老树寒枝,都露出了嫩黄的新芽。只管撅一瓢春水、煮半壶老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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