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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自语

来源: 汇集文学网 时间:2021-07-03

病中自语

前言:近日天气炎热,吾为新派工作甚是操劳,遂失声,仍在坚持。自觉不支之时,欲休息,未及动,次日晨,心率似野马狂驰,不停不歇……遵医劝住院察之,故而成为一名住院病人。

我住院了!

34岁的我,这是第二次住院。*一次是女儿的出生,这是生理现象,带着喜悦和期待,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其过程也着实惊心动魄。

这次却不同,尚且年轻的我,住进了医院,况且又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多少有些尴尬和不适应。既来之则安之,作为行内人士,对医院这个人人不待见的地方我并无强烈的排斥和恐慌之感,只是不喜欢而已。幸而有旧日在医院工作的老同事和好友们关照,倍感温暖顺意。

医院环境甚是舒适,可与酒店标间媲美,但还是逃离不了病痛和消毒水的味道。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的医生,戴着燕尾帽身姿婀娜的美女护士,身着蓝褂表情僵硬的清洁工,轮番上阵毫无征兆地一次次推开病房的门。我诺诺地应允着,配合着,总觉得自己病号的身份有些牵强。但奔腾的心率和胸口的憋闷告诉我,我确实是个病人!手腕上的醒目的腕带定义着我现在的身份,现在的我就是心内科4床的患者。

辗转多个楼层做完检查,躺在病床上挂上吊针,正式启动住院模式。吊瓶之于住院病人,就像手铐对于犯人的意义一样至关重要,它是一种标志,也限制了当事人的自由,把你的身份牢牢地定位了。

成为一个住院病人,我默默地把自己的洗嗽用品,日用品,睡衣等物品一应带齐,安心住下吧。临走时,还不忘从家里带了两本书,“偷得浮生半日闲”,就算住院也不能虚度光阴啊!读闲书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也是心灵的安慰吧。

实际上,医院并不是清净之地,没那么多闲暇。医护人员的问询、测生命体征,亲朋好友的关心探望,病痛不适带来的昏昏欲睡之态,一天时间就匆匆而过。

一个人在病房时,总有些凄凉之态,可能是病中之人格外脆弱和敏感的缘故吧。享受着医护人员的重点保护,亲朋好友的高浓度关注和爱护,竟有些惴惴不安。愧疚自己身体不争气,愧疚自己正值壮年而无做为,愧疚给别人带来的麻烦。

人在病中,一个人时顾影自怜,而面对特殊的待遇和照顾时,又觉得不安。人始终生活在矛盾中。

吊瓶里的药液不紧不慢地滴着,我的心脏也渐渐恢复了有规律的跳动,空调里送出的凉风让这个炎炎夏日的病房安静祥和。我捧起了书,胡乱翻着,翻到了《病中四题》这一页停下来,兀自看了下去。这篇文章太应景,映合着我现在的心情。这是一位文学导师刘老师抒写他做鼻咽手术前后的历程。此时读来,倍感亲切而痛楚,也感同身受般随着他的心境而心潮起伏。刘老师俏皮的文风,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深深地感染着我,读到幽默处不觉失笑,读到手术的艰难过程时又不禁酸楚。我这点小病算什么?住院这样的特殊经历,我这个喜欢码字之人,也该码上千把字纪念才好。

每一个身病之人,心也会病的。病中之人,难免敏感多疑,胡思乱想,消极悲观。身体的病痛影响心情,心情也影响疾病的恢复。身心相合,所以有身心疾病之说。所幸我早练就了坦然处之的心境。身病之人,往往心里更清楚明白。病眼看世界,或许更透彻,更直观,更豁达。

以前我一直以一个医务人员的身份看待医院这个大环境。虽然说什么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但真正作为一个病人时,感受真的不一样了。不同的身份,你的关注点,你的体会和感想,都会不一样。

在病中,心跳奔突,我不得不改掉风风火火的性格,脚步慢下来,行动慢下来,心也得静下来。在病中,喉咙沙哑,我不得不少说话,压低嗓门柔声细语说话。在病中,我对自己放低了要求,不再劳累争纠。这一切都与往常不同,这不同的体验,让我明白,原来生活可以慢下来。原来脚步慢下来会优雅,原来话说少了确有益,原来对自己好点真的太重要。

在病中,我看到了周围人的辛劳和努力,看到了大家进取的背影,乐观的心态。而我却在消极悲观不快乐中很久很久。有多少岁月我在不思进取、怨怨艾艾中蹉跎?有多少时光慵懒地划过,有多少负能量吞噬着我?有多少苦果是因为自己不经意的过错?别去羡慕,别抱怨,更别后悔!看到正能量,我就给自己打气,往前走,努力奔跑。哪怕我的心肺功能不够好,只要心在跳能呼吸,就有氧气进来。

在病中,我感受到了爱和包容。同事朋友的关心,亲人的牵挂担忧,家人的支持。在医院,有旧日同事的特殊礼遇,好友、同事嘘寒问暖,赶来探望。老公奔波陪护,好友每天中午不辞劳苦送饭,阿姨硬塞给我钱贴补住院费,长兄*一时间赶来探视,婆婆在烈日下搭公交给我送来热汤。女儿稚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妈妈祝你早日康复!妈妈你疼不疼?”“不疼,真的不疼。”我说。我感恩感激感谢大家!生命中有太多感动,感谢这些和我有交集的有缘人!

连续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病情稳定。做完检查,打完吊瓶,带上口服药,便向医生告假回家住一宿。卸下腕带,悄悄藏起来,整理好着装。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我还是抹了防晒霜,把头发梳的光溜溜才走出病房的门。虽然我不是个“外貌控”,但现在终于理解,有位老朋友“不化妆不出门,卸了妆不见人”的铁规戒律。不排除有虚荣的成分,有不自信的嫌疑,我想更多是对自我尊严的维护,还有严格的自律,对生活的执着、尊重和珍爱吧。

这次住院虽然没有弄清楚根本病因,但症状已好转,做了好多检查显示无大碍,总算可以放心了。守得花开见月明,七天的住院期一过,我可以出院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忽然有了重生的喜悦。回到家,稍作休整一两日,就该回去上班了。记得当时教科书上说过:“病人有休息的权利,有免除一定责任和义务的权利”,这些天确实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是时候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继续奋斗了。这一难,算是警钟长鸣,算是给自己加油添气吧。

休息中,仍觉得心悸乏累,好好睡一觉,该起来活动活动了,这些天什么也没干,竟不知做些什么了。整理衣柜,发现女儿的好多衣服都小了,我开心,这说明她又长高了一些。把女儿的衣服归整完,挑了好一些的小衣服,找出蛇皮袋,仔仔细细装进去缝上口,出了门。按照惯例,我骑车去了邮局,认认真真写好地址,花上十几元钱把它们寄往贫困山区。

做完这些,走在有风的街道倍感神清气爽,心里格外踏实安稳。我只是挣扎在这个城市很底层的蚁族,我的能力有限,连爱心都这么的廉价和微不足道。可是我努力着,从不乱扔垃圾,废物利用,垃圾分类这样的小事做起,环保仁爱。我努力着,从“日行一善”做起,从文明自律做起。

虽然我太弱小,还会遭到责难质疑,但我还是会坚持去做,不求理解,只求无愧于心。婆婆常常不高兴地说:“你留那么多破烂干什么又卖不了几个钱?还费那么大劲分类!”“菜汤直接倒垃圾桶就行,干嘛非要分出来再从马桶冲下去?”“旧衣服扔捐献箱就可以了,为啥还要洗干净消毒,再花钱寄出去?真是没事干了!”我只是默默地做,还能说什么?人常说“好人自有好报”,我不敢奢望,但求心安而已。

这个夜晚,自言自语,说完这些话,该睡觉了。明天的朝阳该是新的,我真的好些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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